安瑞井的纯真
打开我的衣橱,少有其他颜色的衬衫,一溜儿挂的全是白衬衫。宽松的、修身的,全棉的、真丝的,长袖的、短袖的,足有20来件。
我喜欢白衬衫,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,却让人一眼窥见女人骨子里的妩媚性感。
小时候,每逢“六一”儿童节,老师就要求我们穿上白衬衫、蓝裤子、白球鞋,加上胸前佩戴的鲜艳红领巾,人显得那么清丽。从那时起,我就特别喜欢穿白衬衫。
我那时穿的白衬衫都是母亲做的。母亲买回来布,裁好,然后拖出那台老式的蝴蝶牌缝纫机踩起来。那“嗒嗒”声,在我听来,胜似任何花开的声音。母亲将白衬衫缝好后,再在前襟或袖口绣上荷花、熊猫图案什么的作点缀。有时也买来蕾丝花边来来回回地镶嵌在领边,或用条纹布缝个口袋。母亲把我的白衬衫当作画布,在上面玩尽了花样,引得熟悉和不熟悉的人都来效仿,邻家女人说:这叫“妈妈牌”衬衫。
“妈妈牌”衬衫陪伴了我很多年,直到有一天我在一家商场与它不期而遇。它就那样静静地挂在那儿,如一知性女性,洗尽铅华,素面朝天,如歌在吟,如诗而行。一阵风吹来,衬衫鼓了起来,似一只振翅欲飞的鸽子。我翻看吊牌,安瑞井,价格138元。我那时一个月工资不过100多元,但在喜爱的“督促”下,我毫不犹豫地当即付钱。我认定,它是我的,它就是在这里等我来相遇的。
回家后,我穿上它,下配一条长及脚背的黑色裙裤,足登当时流行的麻质松糕鞋,将乌黑的长发编成两根麻花辫,垂在胸前。站在镜子前的我,真是美死了。走在街上,我成了人们眼中的“焦点”。
我就是穿着这件衬衫与他第一次约会。那天,我将衬衫束在棉布长裙里,高高挽起袖子。他后来说,我当时的那份纤尘不染的脱俗和俏皮令他刻骨铭心。
从此,我认准了安瑞井,我也只穿安瑞井品牌的白衬衫。也正是从那时起,安瑞井不仅成就了我的爱情,还支持了我的工作。有一个星期天,我在家练毛笔字,忽然有人敲门。来人是一家企业的老板,拎着两瓶酒。我知道,急等钱用的他是想让我帮忙办一道财产抵押登记手续。但其材料中少一张设备发票。为此,这老板上门让我通融。我严词拒绝了他的请求,并让他把东西带走,他不肯。牵扯中,我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墨水瓶,墨汁洒在了我的安瑞井牌衬衫上。趁着我拉看衬衫时,他扔下东西跑了。
白衬衫最不禁染,我用洗衣液怎么也洗不掉。老公回来说:“别洗了,留做纪念吧。你若收了别人的财物,不就像这件衬衫一样,不再纯了吗?”后来打听到那人的地址,我和老公晚上把东西送还给他,并严肃地讲明利害关系。那人也低头承认了错误。
那件白衬衫如今还挂在我的衣橱里,每天早上打开衣橱换衣服时,我都会看到它,提醒我做一个表里如一的纯真人。